幾年前在一個網站上看到一篇文章，標題是：「程式的"道"到底是怎樣?我想認識比我更強的人」 發文日期：3/17/2004 1:09:09 PM。這篇文章的發文者，點出自己「最強」的地方，很以為傲的燃起戰火，然後消聲匿跡。很多看到這篇文章的人跳出來批判他。我也很想，但我沒他那麼厲害， 所以後來還是不敢貼文。我很佩服那位挑起戰火的人，因為他拿了一個幼稚園的技能來炫燿自己的偉大，難怪有一百多篇留言攻擊他。

我也是一個程式設計人員，為什麼我說他炫燿的成就，是幼稚園的技能？因為，在美國，很多年以前的電腦科系，就已經從「電腦」轉變為「資科」再轉變為「應 用」科系了。也就是說，很多人引以為傲的電腦程設技術，在美國早就列入「低階工人」的工作，排除於科學之外，已經很落伍。因為電腦科技的進步，技術已經很 容易取得、容易達成。在十年前就已經被拋棄的技術，竟然有人還拿出來炫燿？

電腦因為CPU的進步，很多早期超難的技術，變得很不重要。例如「排序」。以前記憶體不足，處理大量資料時很費工夫，排序方法影響效率至鉅，因此早期資工 的課程裡，排序佔據非常重要的課程。但現在CPU快速、記憶體很大、硬碟又快容量又大，資料處理已經在討論幾十億筆的處理速度，此時如果有人提出一個排序 一百萬筆的理論，真的很難引起共鳴。

組合語言在早期是一種很艱難的語言，但現在因為編譯器的進步，學習組合語言已經沒有挑戰性。現在強調自己會組合語言，頂多指會被成為瘋子加笨蛋，能寫編譯 器，也只能說他撿了別人不要的工作而已，實在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。台灣很多程式高手，但卻沒有一個像樣的操作系統；很多電腦公司，卻少有原創軟體揚名國 際。究其原因，正是因為台灣這些聰明人太容易滿足，缺乏遠見、缺乏國際觀。當別人已經跑到前方遠離視線之外，都追不上了，還要強調自己是跑最快的，其實是 落後前面的人太遠了，所以誤認為自己才是第一。

我們所說的程設技術是「編碼」，但十幾年前，印度發展軟體工廠時就已經把編碼歸類為「工人」，由一群不懂編碼的人負責領導這些編碼工人。而那篇發文者自認 很厲害的「編碼工作」，在印度其實很不值錢，他卻很自豪的發起論戰。這不是很好笑嗎？真正的軟體程式，很難由一個人完成。如果可以由一個人完成，必然是很 簡單的工作，除非他做了很久、很多年。為什麼？道理很簡單，一個大型程式的編碼輸入就要花掉很多時間，幾百萬行的程式，一個人要花多久才能輸入完成？何況 還要規劃？那位發文者所炫耀的工作內容，都是不需規劃、不需思考，程式碼也很少。這樣怎能算是成就？

舉例來說，3D繪圖。很多人自認很懂3D。但所謂懂，有很多程度上的差異。例如，會操作3D軟體？還是會寫3D演算法？還是會玩3D遊戲？或是會規劃3D 動畫？或是會寫3D腳本？如果有一個人宣稱對3D很專業，我也一樣會笑他是幼稚園的技能。因為，3D真的很籠統、很龐大的應用體系，到目前為止，全世界還 沒有一個人敢宣稱「懂」3D。例如，「史瑞克」動畫電影，使用3D電腦繪製。但3D軟體、角色規劃、故事、剪接...非常多的整合，才創造出一齣精彩的卡 通動畫電影。這些整合過程，才是現在最先進的電腦「技術」，被成為「電腦應用」，而非那些懂得組合語言的幼稚園小班所炫燿的基本舞步。

國際網路的普及，電腦技術已經很容易經由搜尋引擎找到。就連source code都有。但是，資料太多就是垃圾，懂得從垃圾堆裡找到黃金，才是真技術。程設技術，現在已經論落為「技巧」而已。所以印度可以由一群不懂程設的人來 領導程設工人。因為程設需要很多關卡的整合才能成就一件大案子，而這些關卡，需要整合不同領域的知能(know-how)，例如開發一個會計軟體，需要會 計的知識；開發一個船運軟體，需要貨櫃排放技術等等。大型專案的領導人員，負責整合不同領域的專業人員，負責將不同的知識彙編成可以溝通的文件，到最後變 成可以由編程工人達成編碼任務，對編碼人員來說，只是堆磚塊而已，這面牆要堆多高、放幾塊磚，都是別人給的指令。也就是說，那位很得意的發文者，只是達成 別人給的指令而已，這跟別人叫他立正站好的意思一樣，只不過他站的比較直，所以比較專業！

網際網路的盛行，造就很多宅男。有人從網路上賺到錢，有人因為網路喪命。電腦應用科系，教你如何利用工具創造商機，而非教你使用工具賺錢。例如要架設一個 聊天網站，電腦應用的觀點，是從網路找到資源，買入、借用或租用亦可；而資工的技術觀點，則是教你如何開發一套聊天軟體。別人從構想到開跑，可能只花了幾 天，而那些很厲害的程設人員，可能要花幾個月開發一套軟體，而這些軟體在使用階段還會帶來麻煩（不穩定）。因此，現在的投資者，寧願相信一個電腦應用者提 出的計畫書，而不願相信一個程設人員提出的計畫書。可見，就現實面來說，程設技術，很難體現價值，這也就是我認為那位發文者拿著幼稚園的技術炫燿的主要原 因。

我自己就是一個程設人員，我也不想停留在幼稚園的「疊積木」遊戲當中，因此在十幾年前就一直研究智慧型輸入法。因為智慧型輸入法「沒有」完成的一天，沒有 標準、沒有結論。光是整理同音辭，就花掉好幾年的時間，也絕非如那位發文者所言「這是我遇到過目前最難的問題」，因為，沒人出題，何來問題？沒有問題，哪 有難題？我也在追求程式之道，套句那位發文者的用辭，證明我的話不是亂講的，我當過APPLE 台灣的榮譽技術顧問、英業達上海技術顧問、接過APPLE FarEast、凌陽、ALi、系微、創惟、MacSense等很多家上市公司的程設專案，但我仍然覺得自己是個疊磚塊的工人，實在沒有那位發文者的勇氣 與實力。


2008/07/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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